彭格列旁系隶属文职部

wb:狼崽真是好文明

【all27/主8027】投机主义

预警:


漫画设定下的全员10+


山本视角为主,是all27背景下的8027


重度ooc!!!山本暗深残到亲妈不认!!!一切都是我瞎几把乱写,要心理阴暗也是我心理阴暗,不要上升角色


全文大概7.5k字左右,又臭又长还无趣,感谢各位看官赏识(我又重新修了一下,第一次太仓促了,现在字数差不多9.5k


本来应该是圣诞节贺文的但是......算了元旦也差不多(???


被雷不关我事










12月底的西西里岛显得意外的温和柔美,此时它才更贴切意大利的“珍珠”这个美誉,干澈冷厉的山岩被湛蓝莹润的海洋碧波环绕,成为挡风的天然屏障。毕竟是处于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夏天因为受到来自非洲大陆的副热带高气压的影响,炎热而干燥,加之旅游业旺盛,游客攒动,更增添燥热。


冬天就不同了,湿凉的海风慢悠悠地吹拂,终于平静下来的撒拉逊人路径空灵透净,喀斯特尔莫拉小镇清闲寡淡,沿途的火山也沉寂在冬季的静寂里。今天是平安夜,当地人有条不紊地开始准备庆祝年底的圣诞节,他们大多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此刻各种教堂也开始了频繁的弥撒洗礼活动。


到了一年的末尾,永远是属于世界人民的感恩过去的时光,寄予未来祝福的节日。这一年所有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都在此刻化为对下一年美好的期许。


就算是深受外人诟病、好奇、惊惧的黑手党也不例外,更别说一些有古老底蕴的几世家族,他们对节日的重视比起一般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当地的居民对黑手党的存在总是讳莫如深,面对游客好奇的提问也总以本地没有黑手党为荣,但黑手党早已渗透进西西里岛的文化根源中,成为一张宣传的名片。当然大部分人对他们的理解也仅限于马里奥的《教父》这部艺术作品,这种经过艺术加工的美化后的里世界不知吸引了多少人,大众对黑手党的印象才逐渐从唾弃厌恶到向往,渴望窥探一下这群独立于政府之外、不受法律约束的群体来满足平凡生活之中追寻刺激的妄想。


自上个世纪的大清剿以来,黑手党很少明目张胆地露出自己的面目,早已隐藏在军政和商界里。里世界彻底地潜伏在了黑暗里。所以冲着这点前来旅游的游客大多败兴而归,只能顺着一些不知真假的消息臆测加了不少主观色彩的幻想中的黑帮情缘。


古镇比以往要慵懒恬静的多,自然植被覆盖率也较高。蓊郁深翠的林木中点缀着用色调鲜明的阿拉伯风格装饰和诺曼底马赛克艺术交织的平矮民房,偶尔还能看见保留尚且完好的一些古希腊罗马柱式拱门的建筑遗迹,仿佛述说着文化碰撞民族冲击的史诗。靠近古镇边缘地带有一条僻静荒凉的小径,附近只有一座小型的仿圣彼得大教堂教堂的落败建筑,连本地人都不常走访的地方更是无人问津。


然而它多少有点不同寻常。首先,小径连着古城的主要山峰脉络,如果无视周围杂草丛生、灌木疯长的情势,它本该是块开阔的高地,而且还是顺着山体逐步抬高的阶梯式上升。从军事上来看,这是天然的一处攻防一体的战略要地,据不知名的古籍记载,这里确实经常被当作抵御外族入侵的重要堡垒。当地部门和一些开发商不少有动过念头想要对该地进行开发,但提交申请总是批不下来,明明查文件这块地并无从属。更诡异的是,当时有个地头蛇跳过申请的步骤直接强建,工地都搭好了,结果第二天就卷铺盖逃了,老窝被端,再也没见踪迹。


后来又传出这里有野兽之类的噱头,往这里走的人更少了。一些提供给旅客的地图和导航上往往会把这一处省去。


接近傍晚,夕阳的暖色调让冬景的凄清略有了体温。被悠闲的冬日懒惯的人们停下了一天的工作,许多酒吧小摊提早关上了门,有的甚至挂上了停开几日的标语。


山本武就是此刻回到古镇的。他几个小时前刚从美国乘飞机到卡塔尼亚机场,又马不停蹄地乘坐旅游大巴颠簸地赶往古镇。现在正值旅游淡季,开往古镇的大巴少之又少,今天就只有一辆,行程只能压缩得特别紧,不然接下来三天根本不会有车,所有人都去庆祝圣诞节了。


往常完全不会这么仓促,彭格列雨守自是有一家私人飞机,可惜前不久刚送去保养;彭格列方也有人专门来接送,但山本武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生变故,几次错过了接送时间,连岚守顺路的搭车也没赶上。


迟到的人下场总是凄惨一点。山本武望了望突然变得阴沉的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全身上下除了一个沉甸甸的棒球袋和必要的证件就再无其他,陪伴了他没几个月的行李箱早就在前不久的任务中壮烈牺牲。


现在只能祈求到总部之前雨别下太大了吧。


正这么想着,天空垂下丝凉的雨滴,紧接着,像踢翻一个水缸,大雨倾盆而下。早在天气不对头的时候当地人就很有眼色地跑光了,只有山本武这么一个异域长相的东亚人还在匆匆赶路。


好吧,不管怎么样,算是换位思考了一下那些总是被自己的匣兵器一瓢水泼下来的敌人的感受了。抹了一把湿透的头发,山本武躲进一个装有遮阳盖的店铺窗户旁,他宽阔高大的身躯只能竭力缩着。


从正式成为新彭格列一世雨守以来,山本很少这么狼狈过——这么说也不准确,他毕竟站在风口浪尖上,就在昨天他还差点死在枪林弹雨里。但此时的困境与宛若美国大片般跌宕起伏激烈壮阔的逆境不同,前者太掉逼格,就像一个失意的小职工或者迷茫的年轻人,每天为家里的柴米油盐、水费电费奔波,最多考虑考虑人生哲理,比如我在做什么我想做什么我的意义在哪里之类。


这种人在现代社会很多,山本武曾经的同学不少也正处于青年激情褪去后面对赤裸裸的现实痛苦迷惘期——当然不包括山本武。他向来是同学会上受人羡慕嫉妒恨的现充之一,从初中,不,从幼儿园开始,开朗活泼、阳光健气、运动神经发达的山本就是瞩目的中心,成为校棒球队王牌后更是大红人。毕业了之后没有继续打棒球虽然令人惋惜,但去了国外发展,回来后更加衣冠禽兽——开着迈巴赫兰博基尼之类的豪车,穿着Canali、爱马仕的高定制服,戴着百达翡丽卡地亚的名表,行踪诡秘不定,有时还会冒出几个黑西服的部下恭恭敬敬地喊“大人”,想象力丰富的女人猜测山本估计是哪家跨国公司的总裁,嫉恨的男同胞则酸溜溜地嘲讽说可能是加入了山口组之类的黑帮。


远在东半球的他们若是看到万众瞩目的山本武也像普通人一样被淋得浑身湿透无家可归估计会感到平衡许多。


“先生,您需要进来避避雨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微开的窗户口传来。


在山本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声音的主人只露出一双浅褐色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安地轻颤。但是单丛这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就能猜出她是一个正处花季的羞涩胆怯的姑娘。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山本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下来。



一切仿佛回到几年前并盛町的大雨,他因为训练棒球错过了放学的时间,等他想要回家时才发现自己没带伞,而学校的人早就走空了。


然后一个细微的、小心翼翼的声音轻轻地问:【山本同学,你介不介意和我共撑一把伞?】


当时自己怎么回答来着?哦,对,是有些困惑地挠挠头说:【你是哪位?】



“父母有事不在家,先生您随便坐。”邀请自己入室的女孩局促地绞着裙摆,她有一头和瞳色相同的卷发,有几撮编成好看的麻花辫,用波西米亚式的发带固定着。


女孩给山本武拿了几条毛巾,在他擦干头发的过程中又很贴心地给他泡了热咖啡。


女孩的家是典型的欧式田园风,看得出这家子都很爱干净,物品摆放有序,东西多但不乱,反而使这个家更加温馨而充实。这与他在彭格列总部的主卧室截然相反——本来嘛,常年执行任务在外,回总部也只是汇报一下任务,总结情报,有些时候这种事甚至可以派部下代替。他去日本的时间更多,除了某个视并盛为命的任性和云守,他估计是回日本次数最多的了,导致每次同学聚会他都能好死不死正巧赶上。


明明当年登上去意大利的专机时山本武还难受了一阵,毕竟是要和自己生活十几年的故土分开,但没想到他根本没必要多愁善感,要当作“家”的彭格列总部反倒成了临时住的酒店一样。


“先生您随便坐吧,我会打扫干净的。”女孩注意到了他的踌躇。


山本武在门口迟疑很久,在听到女孩的话后才走进客厅,在阳台旁的硬板凳上坐下。毛巾并不顶用,湿漉漉的雨水还是不停从他身上淌下打湿洁净的地板,多少让他不好意思。



【我是你的同班同学泽田......】看到山本皱起了眉头,那个好心的同学停下了自我介绍,他有些自嘲地笑笑:【就是那个废柴纲。我被留下来打扫卫生,所以也那么迟。】


【哦。】粗神经的少年也有点尴尬,明明是同班同学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对面那个男孩穿得很单薄,处于这个时期,将发未发的身体瘠薄平板,细胳膊细腿看着就无趣。他又长得矮,在身高高的人的视线里几乎不存在。


【我们可能并不顺路,对你不太方便......】山本其实并不知道他家在哪,不过他扯谎的能力很强,也有大部分是他声线的功劳,听着就特别真诚。


【山本同学和我的家只差几条街,每次放学回去我都能看到你。】泽田打断了他,神色不再是刚开始的谨慎,更多的是疲惫。山本突然发现他脸上灰扑扑的,并不像是打扫卫生而弄得满脸灰尘。正因为如此,山本意外得发现对方有双过于澄亮的褐眼,平时因为总垂耷着肩,头很少扬起,正面看他的人又很少。他的眼睛只比普通人浅一点,尽管说说自己是黑眼睛,但瞳色多多少少是偏褐的,只是每个人深浅不一样。纲吉则就这稍微浅一点而显得与众不同,光打下来的时候这一片更淡了,细碎的浮光跃动,像是流淌着一条糖浆的河,浓稠的是化不开的甜。


眼睛的主人向来平淡如水,他平庸到了骨子里,表现出来的也就只有懦怯了。所以抬头一瞬应该愤恨的光还没射出就掐灭在眼睛里。


【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我先走了。】泽田顿了顿,他的身子已经侧过去。他的脊背不挺,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如同晾在一根歪斜低矮的竹竿上。泽田优柔寡断的性子让他既不会说狠话也不会把事情做绝,明明身体背过去彻底,脚还迟迟没有移动。门口的冷风时常灌进来,他颤抖的身子隐约流露出一丝期待,这导致他没有向前离开的趋势。


结果山本还真的没有叫住他,他只是把目光专注到自己的棒球上,专心致志的观察起上面的纹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拖沓的脚步声终于响起,山本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没错,就这样,别来管我。黑发少年的手慢慢攥紧,我不需要废柴纲来帮我。


在大多数人眼里,山本武向来是个外向的、热心的人,如果要评一个最适合当朋友或者老好人榜的话,他一定是毋庸置疑的第一。他擅长与人交往,交朋友对他来说简直信手拈来,甚至不需要太过刻意就会有许多人围在他身旁。


正因如此少年人才会有旁人所想像不到的强烈的自尊和极端的偏执。他乐得对所有人大度,别人的恶意中伤也丝毫不在乎,甚至还能与嘲笑他的人一起笑,结果往往是他的朋友被那些侮辱性的语言激恼,而他还会说“嘛嘛,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话噎住自己的友军。


他确实不·在·乎,他强大,比那群只会私底下逼逼的人不知道强多少倍,所以有足够的资本欣赏他们带着嫉妒的辱骂,有时还能赞叹一下他们用词之精妙。这也不能说是轻视,这更像是,


站在高处览遍风景的人为什么要在乎处于地底从没见过上面景色的人造谣高处又冷又苦呢?


山本武不是不知道泽田纲吉,不如说他在某方面也蛮有名的,比如大名鼎鼎的“废柴纲”的称呼,他的朋友也把泽田纲吉当作饭后趣谈,山本虽然不会和他们一起起哄,但也并不制止,只是微笑地着看他们畅谈。


虽然他深知这样是不对的,同学之间应该友好相处平等对待......良好的教养和阴暗的高傲,看似纯良无害,其实漠视一切,只遵循自己的原则行事。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他们只是有着不同的标签而已。他的世界里唯一不同的眼下只有棒球。


这才是完整的山本武,不为所有人熟知的山本武。


——里包恩一眼就看穿,所以会称他是天生的杀手,会轻率地把他吸纳为家族的一员,还把他当自己的弟子培养。他身上阴暗面的特质与里包恩太像了。


可惜这种杀手的特质现在并不能帮他凭空变出一把伞来。再次把目光投进奔流的雨幕中,山本少有波澜的心境也有些焦躁。




衣服潮湿而黏腻地粘在身上,山本武终于感觉到了冷,好在女孩还给他准备了衬衣:“这是我爸爸的衣服,您先凑合地穿着。”


“劳烦你了。”他便把考究的西装脱了下来,皱缩成一团的高贵西装被随意地卷成一团,被人看了非得心疼地骂上一句暴殄天物。


山本武是东亚人,但长得却很高,在西方人中也是鹤立鸡群。他身材更是可以上T台般的健美。精壮的肌肉有力地起伏,充满着澎湃的爆发力和喷涌的荷尔蒙。他的脸也要比亚洲人要深邃坚毅一些,但是靠脸就能捕获一众少女心。


所以就算女孩装作摆弄咖啡机,实则一直用眼睛偷偷盯着自己,山本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还是学生的时候每年情人节就会收到一堆巧克力和情书,山本总是很坦然处之。也有不少女生很大胆的告白,可惜他身边总围着太多人,大家闹闹哄哄的把一切难以面对的事情轻轻揭了过去,山本要么讲几个笑话,要么说声抱歉。


坦然到有点无情。


屋外的雨没有要停的意思,朦胧雨幕中的西西里岛飘渺如云,模糊了多少人心中的一场美梦。雨本该是让人静的,任何坚硬的东西在雨中也被打磨的晕出钝角。可看雨的人永远在担忧雨什么时候会停,他们仔细地观摩雨,只是为了从细枝末节中猜测出它是不是在变小。


不过很显然,这场雨是不准备轻易停歇了。


女孩轻轻地问:“先生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对不起,我有急事。”山本武歉疚地看到女孩的双眼黯淡了下去,“你有伞吗?我可以买。”


女孩摇摇头:“我父母外出的时候把家里的雨伞和雨具都带走了,他们要去接我的哥哥们。”


“你有哥哥?”山本耐下心来,有事没事地搭话。尽管换了套干净的上衣,可是下身还泡在沉重的衣料中。彻底沉下来的夜晚只能听到雨声,寂寥空旷,太安静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我有三个哥哥,”女孩见这个男人居然主动提及自己的家事,受宠若惊地回答,“他们在外面上学,很少回来一趟,所以我父母很看重他们鲜少的回家。”


“你不上学吗?”山本其实对对方的隐私没有什么兴趣,但他强大的洞察力轻易地从女孩的泛红的脸上读出要自己询问她的意思。他向来有求必应。


“是的,因为我读书没有哥哥们好,而且那里只有男子学校......但是我家政很好,从十岁开始就会独自下厨,镇里面有什么大型活动也总是叫我去当厨娘。”女孩略有些自豪地抬头,瞥到山本武专注的神情时又飞快低下头。

以至于她都没发觉着所谓的“专注”,其实双眼没有聚焦,在空中虚虚一停罢了。

“真厉害啊!”山本毫不吝啬地赞美,“其实我以前也跟着我父亲学过料理,你知道吗,就是日本料理。”

“听说过。”这下轮到女孩倾听了,她把所有的注意力全扑在山本身上,感知着这个离自己三四十厘米远的男人的一切。连他带着口音的意大利语都听得津津有味,她还暗暗记下了有几个字句不同的语音语调。

“但后来因为工作忙就只能放下,所以到现在我其实就只学会了一点皮毛,而且真动手了手也生疏很多,最后拿的出手的也就切生鱼片了。”切生鱼片也完全是因为强大的肌肉记忆,从战场的剑术了得应用到厨房里就刀工了得了。

“没有人总能如意地跟从自己的爱好。但这也说明后来将会面对新东西,开始新的尝试。”女孩豁达地笑笑。

“我一直想又个全新的、不一样的人生,西西里岛虽好,可是平淡地让人怠惰。人们只会安睡在平坦的摇篮里,毫无进取。”女孩坦诚地道。

这让山本有些新奇地重新打量了她一眼,对方琥珀色的眼睛微微发亮,因为年轻而锋芒毕露。

“有这个想法很棒,”山本赞同地应道,“外面很大,你完全不需要拘泥于这么小一个地方。”

“那先生您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女孩脱口而出,又马上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关系到你的隐私你可以不用回答。”

“我说了啊,世界很大,西西里岛对我来说是就是外面的世界。”山本并不在意,“我在这里遇到很多事,见到很多人,这些都是曾经安于一隅的时候不曾想象过的风景。”

女孩的脸更红了,双眼神采奕奕到几乎炽热:“您是长居在这里了吗?”

“这么说也不对啦,我经常出差的,每年也没几次回来。其实我刚才说的话有点言不由衷,我没有你那么有梦想,对于走不走出舒适圈不是很在意。只是因为这里有能牵住我的东西,原先是在日本,现在在西西里岛。”

“牵住?”

“应该是羁绊一类的说法吧。不管你是否独自一人,不管在多远的异国他乡,不管遇到多么威胁生命的死境,你的根永远被牢牢地系着,而且还是握在那种你骂他打他都倔强得要死不肯松手的人。此时无论飘的多高,都会有脚踏实地的安全感,因为你落地时他一定会接住你......你连死都能看淡,因为什么东西和羁绊比起来都太过渺小了;可你又不敢死,你的死会伤害到牵着你的人。你们的心连一起了,轻轻扯开一点都会钻心的痛。”

女孩沉默了,山本武把一大段话说完也口干舌燥。

“他一定很重要……”女孩不甘心地想要重新开始话题,可她刚开个头对方已经不理会她,而是有点焦虑地看表。

“嗯,他很重要,”山本打断了她,“很感谢你的招待,但我要走了。”


咖啡机的灯恰巧在这时候亮了,女孩忙去倒了一杯:“这雨不会那么容易停的,您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就算雨没停,我父母也快回来了,就会有多的雨伞了。”


“是个很好的主意,”山本武笑了笑,“只是我真的有急事,很急,我必须现在就出发。”


若真的算起来,并不非常急。只是年底例行会总部汇报工作,顺便吃一顿饭,可谁让今天是平安夜呢?


“外面天都暗了!”女孩声音不自觉提高,等到她意识到自己的无礼时早就喊出来,“就算是参加政府会议我相信他们都会原谅你的!”


“可我不原谅我自己。”山本武的声音低沉平缓。


这大抵是山本头次对女孩说话那么严肃,女孩被完完全全震到了,她先是有些慌乱,又有点畏惧,最后女孩只能软弱地妥协,她清澈的眼里蓄满泪水:“那您至少先把咖啡喝完吧……”

山本武似乎也觉得自己言重了,但他并不后悔。为了弥补他接过女孩的咖啡,不顾它的滚烫硬是咽了一口:“你泡得很好喝,比市面上贵的要死的牌子好喝多了。”

女孩被他囫囵吞枣的气势惊到,她本想着咖啡那么热一定能多脱住他一会儿,没想到对方居然那么坚决。

山本根本不爱喝咖啡,所有加不加糖的咖啡对他来说都是一个样,价格更像是玩笑话。


于是他认真地赞美,心仍是无动于衷。


“多谢招待,有缘再见。”



山本武大多时候是跳脱的,几次被棒球部的前辈指着头骂天然呆。也就比赛的时候会正经——那已经不能用正经来形容了,当他深邃冷硬的深色眼睛沉淀下来,牢牢注视着目标的时候,如同某种野兽,过分的可怕。幸而比赛的时候隔着比较远,看不清具体的面容,只有如芒的目光尖锐而锋利。


然而他终究也就是个半大的少年,心思敏感脆弱,手骨折后本就狭隘的世界被彻底堵死,朋友的簇拥女生的爱慕都未曾让他打开过。更何况那个人人都瞧不起的废柴纲居然真的逆袭,剑道对决和排球比赛光芒四射,反而自己正苦于瓶颈期无法突破。


【其实,我最近打得不太好。阿纲,我该怎么办呢?】


【我觉得......还是只能,靠自己......努力吧。】


骗人。山本武静静地看着泽田纲吉窘迫地苍白无力地解释。最后他爽朗地大笑,化解了他的尴尬。


他的世界只有棒球,没有棒球会怎么样呢?山本武自小就学会如何逼问自己,把自己剖析得一干二净,他从来就不愿自欺欺人。


——会死。


于是他站在了天台上。老师暴怒的吼声,朋友担忧的神情,女生惊惧的尖叫只是让他觉得索然无味。该跳下去了,他对自己说,你还在等谁?


那个并不痛快的雨天,棒球部里空旷无人,本来唯一可以带自己的人也被自己气走了。外面只有杂乱的雨声,苦闷地勾画出青春的酸涩。自己一个人无声地听雨,本来是听雨什么时候小,后来就单纯地在听雨了,闲适地像在等人而不是被困住。



雨砸在身上并不好受,潮湿厚重,冷气侵骨。天完全黑了,古镇的基建也不是特别好,并没有造路灯,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屋内的灯透出来。


自作自受。山本武想到不知道谁送给自己的评价,貌似是某次棒球比赛因为对方买通了裁判就要输掉,但自己仍然拼命地想要追回分以致打完后整个人脱力地几乎不能自理,细细碎碎的人声里尖锐的讥讽总是比温吞的安慰更突出。


自作自受。对,这形容得实在是太完美了。山本武咧开嘴,冷风裹着碎雨一个劲儿地砸进了他的嘴里。


当泽田纲吉取代棒球成为自己的世界时,山本武仍旧用同样的方式拷问自己:


他重要吗?重要。


为了他能放弃棒球吗?能。


为了他能去死吗?命都是他给的。


为了他能杀人吗?已经在做了将来也会继续做。


为了他,一切都接受吗?未来战的记忆断断续续地进入他的脑中,他唯一的亲人就因此而死。他自然悲痛欲绝,然而第二次做选择时仍旧毫不犹豫地走上同样的道路。


看吧,他一直都是那么极端。他虽然教育过狱寺太看重第一个叩开心扉的人而完全忽视了其他的一切,但他何尝不是这样呢?只不过他的性格使然可以留给别人的空间比狱寺要多一点,但本质同样是个认定一个人再也不管不顾的偏执狂。他对泽田纲吉有太浓的保护欲,这与狱寺从左右手的心态出发保护首领的概念不同,狱寺理所当然地认为纲吉很强,自己的存在不过是为了不劳烦他动手。可山本不同。


能接受泽田纲吉杀人吗?问及这个问题时山本武的心抽痛了一下,这个抽痛并不是因为不能接受,而是不愿意看到纲吉去做会令他痛苦的事。山本的保护,是把对方物化成可以随身携带的物品。按理说他还会因此产生控制欲和独占欲,但保护的原则甚至不允许他产生伤害和控制纲吉的念头。


他向来敏锐,老早发觉感情的微妙。而狱寺还挣扎在信赖和爱慕的界限之中。可是啊,可是,他保护纲吉不受一切妨碍的原则还是让他点醒了狱寺,反倒自己给自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爱情向来自私,他自认是不能和别人共享爱人的,所以他也清楚自己这是在豪赌。没有把握地孤注一掷,不外乎沉浮在没有边际的大海中。


真不愧是个疯子。


“现在估计连能不能到达总部都是个问题,而且那么晚,晚宴早就吃完了吧。”山本武自言自语,他微弱的声音被雨打得细碎。破罐子破摔后他慢下了脚步,一直支撑到现在的力量突然褪了个干净,肌肉酸痛,双腿麻痹,行动迟缓。粘腻的潮水翻涌,一个猛浪把山本拉向来了海洋深处。


过去,他把一切赌给了棒球;十年后还是丝毫没有长劲,不知悔改地继续倾家荡产地押注。他这个人,本来应该没心没肺,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么多人的喜欢;偏偏硬要对上另一个人的眼,从此挪不开视线。


脚步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先生——!”


【山本同学......!】


【山本!!】


女孩打湿的脸庞上一双漂亮的棕眸清亮地过分:“我忽然发现家里还有雨伞,以及,您看,手电筒!”


“我刚才太任性了,只想着把你留住,完全不管您的事有多忙......是为了和自己爱的人一起过平安夜吧?”女孩声音轻快,完全没有初见时的羞涩。


“遇到你,我很幸运。这是个难忘的平安夜。”女孩仔细地凝望这个异国来的男人,雨把她专注的目光调和了,缱绻细腻成轻柔的微风,只是片刻擦过就消失了。



【学校没有其他人了,你家比我家离学校还要远,你会吃不消的,我把伞留给你好了,我还有多的外套。】


棒球部里,离而又返的棕发男孩是昏暗的室内唯一的光源。


【对不起!昨天我都是骗你的.......其实我是那种死到临头才会感到后悔的没用的人,只会想着就这么死了,实在太浪费人生了。】


晴朗天空之下的天台人声鼎沸,唯独被推出来当说客的男孩是整个画面的中心,他结结巴巴的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每个字都被听者镌刻在了记忆里。每次翻涌的时候都会咀嚼一遍。



伞在暴雨中的作用并不大,手电筒的光找到的可见范围也不是很宽。但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萍,有机会浮出水面喘口气。终于来到恶名昭著的小径,再往上爬漫长的一段山路就可以看到彭格列总部大理石的科斯林柱式高高地矗立着。可是不需要他爬了,他朝思暮想的新彭格列一世同样打着把伞等在入口处。他还燃着火焰,纯粹而灿烂的生命之火照亮了黝黑的山坳。


泽田纲吉微笑着,带着喜悦地看着山本武慢慢靠近的身影。对方也带笑,不如说,面对纲吉的时候他一直都是笑的。


守护永远是双向的。山本武知道泽田纲吉一直有意把他往日本调的原因,不仅是未来战他父亲去世的原因,其实把山本武扯进黑手党一直是泽田纲吉一生的愧疚与自责;山本武这次在美国的任务本不至于那么狼狈,一向喜欢稳健的他为了赶上这次平安夜的团聚,硬是把需要两个月时间的情报搜集和潜入工作压缩成短短两个星期,最后简直是暴力解决。


山本武想要让泽田纲吉知道,不要为牵扯无关的人进入黑手党而内疚,因为他并不无辜。


雨掩去一切难以伪装的疲惫、寒冷、痛苦、无助,只留下一个大致的笑容的轮廓。借着这么一点笑意,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翻腾也不再觉得恐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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